专访毕赣:让观众产生疑惑,本身就是电影的美感

2016-07-14 07:26:14来源:新京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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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塔可夫斯基侯孝贤蔡明亮锡兰大卫·林奇周星驰  《纽约时报》称这部电影充满灵性,精心安排的结构充盈着情感的震颤。再次提及拍摄婚庆的经验,毕赣认为婚庆拍摄的自由度很高,长时间跟拍,依靠直觉处理镜头,对《路边野餐》的长镜头有一些启发。

卫卫在墙上画的时钟是个提示,毕赣也表示:时间是整部电影的关键。

陈升与花和尚都是导演心中的“可爱人物”。

陈升与花和尚都是导演心中的“可爱人物”。

观看影片的过程,就像是观众打开箱子,意外地找出了从前的记忆。

■ 导演释疑

写实的拍法才会产生梦幻的感觉

新京报:为什么陈升的弟弟会把孩子交给花和尚?

毕赣:他用一辆二手的摩托作为交换,带走了卫卫。在电影前部分我故意没有拍摄他的面孔、近景,只有一个穿雨衣的背影,而最后陈升找到他的时候,他正在刮胡子,剃刀很钝,有血迹,面孔慢慢地清晰。我希望他像是一个落魄的教父,穿着老旧的衬衫,当我们以为他会很有魄力的时候,却发现他在乡下接送一些小孩。我喜欢这种落差,我希望我电影的人物都有可爱的一面,而花和尚因为他的儿子经常托梦给他想要手表,所以在乡下开着一辆修理钟表的面包车,我喜欢这样去处理,就像一个悲伤的童话。

新京报:陈升去到台球室见他弟弟这部分,玩了一个时间上的闪回,但这部分处理得比较模糊。

毕赣:陈升去台球厅见他弟弟老歪以后,本来还有一段交代的镜头才进入叙事,但最后都被我和剪辑师去掉了,我知道这样会让观众产生疑惑,但我觉得这种疑惑本身就是电影的美感,就像我至今记得塔可夫斯基电影里面很多迷人的疑惑的细节,被它打动、无法解答,有时感觉懂了,有时又迷失了。这部电影的叙事分散在各个细节上,需要观众自己花心思组合。而陈升寻找砍手的人这个镜头,我想在一个镜头里面把闪回部分也包含进去,不断地去模糊他生活与记忆的界限,这样到了整个电影的后面超现实的长镜头段落,写实的拍法才会产生梦幻的感觉。

新京报:陈升是不是又一次找到了他爱人?卫卫喜欢的那个女生是谁?这是不是暗示了卫卫的未来?

毕赣:这一部分我希望是开放的,所以在电影前面关于陈升的爱人我给的特征很少。有些观众没有发现的话,或者不相信的话,会把这个段落当作一个现实的记录,那就变成了一个浪漫的陌生的相会,这也很好。但如果体会到了很多信息,就会发现这是个重逢。陈升遇到了已经去世的妻子,长大了的卫卫,过去、未来都同时伴随着他。卫卫与洋洋这个女孩、陈升与前妻、老医生与她的旧情人,这三段关系也是未来、现在、过去。所以,时间是整部电影的关键。

新京报:为什么陈升最终让孩子随了花和尚?这个旅程的结尾究竟意味着什么?

毕赣:因为前面长镜头的段落,陈升或许对周遭人的看法发生一些变化,他与花和尚的关系也发生了些许的改变,重拾了一些亲情。但他没有让孩子跟随花和尚,只是让卫卫在乡下过几天假期。老医生告诉陈升,她的旧情人当年找到她,给了她一盘磁带。最后陈升将磁带给了他的前妻,就像他用手电筒照在前妻手上一样,陈升与前妻在重复着老医生与她的旧情人的事情,卫卫和洋洋也许以后也会重复,这是宿命。

最后陈升在列车上昏昏欲睡,卫卫画的时钟在火车皮上显现。我想这时候观众也昏昏欲睡了,观众能更好地体会陈升的感觉。

风格受谁影响?

从塔可夫斯基到周星驰

从《路边野餐》整体调性来看,真有种贵州凯里的魔幻现实主义氛围,而它特有的神秘与潮湿的意蕴被不少影迷认作有泰国导演阿彼察邦·韦拉斯哈古的影子,毕赣对此给予了否认,他坦言自己也很喜欢《热带病》,但《路边野餐》的文本更复杂,在视听处理上与阿彼察邦差别很大。要说影响,台湾的两位大师侯孝贤和蔡明亮对他在影像上有很大影响。说到自己拍电影有过学习的“老师”,土耳其导演努里·比格·锡兰在拍《远方》和《三只猴子》中的技术问题,以及大卫·林奇处理的虚实之间的手法,都让他受益匪浅。但说到真正喜欢的导演,毕赣只说了三个人:塔可夫斯基、侯孝贤和周星驰。(安莹)

责编:海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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